飞行安全，听人还是听飞机

稿件来源：解放日报

波兰总统专机10日在俄罗斯发生空难后，昨天又发生两起航班事故：香港机场一客机着陆时轮胎引发火警；印尼机场一客机降落后滑出跑道坠河。这些航空事故接连造成人员伤亡，使公众对航空安全打上一个个问号――是天气恶劣、机械老化，还是不服空管、强降迫降

沪上航空学专家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四分之三空难失事系人为因素造成，而一系列科技保障正为飞行员系上无形的保险带，为机上乘客加上一道道安全锁。当飞行中人的因素越显重要，人机配合程度也越来越高，是否有朝一日机器可取代人力实现安全起降

人机合一成趋势

近10年统计资料表明，因飞行员误判断、误操作等导致的航空事故，占事故总量75%左右，而真正因飞机系统失效导致事故的比例很小。也正是由于人的重要性，目前培养一位民用航空飞行员的基本成本已达70万元。与此同时，安全检测技术不断进步，众多事故征候可提前预知，带伤、带病零部件可及时更换，飞机系统失效的发生几率正越来越低。

上海交通大学航空航天学院傅山教授表示，航空界曾将飞机本身作为保障航空安全的唯一要素，人的要素一度游离于飞机系统之外；如今，业内基本共识则是“人机合一”安全保障，将飞行员在舱内的生理、心理参数，与飞机物理参数相结合，全盘考量安全与否。

如航空心理学和行为学，通过研究飞行员心理和行为能力，将其规律直接融入飞机设计。在飞机研发中，飞行员在模拟舱内戴上 “眼位仪”头盔进行驾驶。眼位仪随时记录飞行员的视点何在，分析他有什么该看的没看、注意力怎样分配、操作犹豫还是果断，以此来改进舱内布局、按键分布。

据了解，国产大飞机C919项目便强调了这一基础性研究，专门设立“驾驶舱人机功效”相关课题，由商飞公司高层直接牵头，并列入国家“973”项目，傅山本人就已参与此项航空安全人为因素保障工作。

“玻璃座舱”挺智能

在飞机上，机器正克服机械性，增加灵活性，发展为飞行员的第二大脑、第一助手。

有驾车经验者可知，当汽车突然行至陌生的复杂路口，如多车道五岔路时，驾驶者的注意点一下子激增：车速、发动机转速、挡位、导航仪、路牌、红绿灯……到底看哪个、怎么开 驾驶者往往手忙脚乱、歧路亡羊。相比汽车驾驶位，像图-154等较早一代飞机的驾驶舱，拥有名目繁多的仪表盘、操作点，同时还要接受来自空中和地面的大量信息导引，飞行员容易陷入“信息过载”的局面，变得无所适从。

针对此，新一代的“玻璃化”座舱逐渐成为主流。这种“玻璃座舱”就是将眼花缭乱的各种分离仪表，集中在一个屏幕平面上，合理显示飞行高度、航速、航向、俯仰角等信息，避免飞行员看错表、读错数。更重要的是，在突发紧急情况，甚至飞机即将失事的关头，“玻璃座舱”会判断各种信息的重要级别，只在屏幕上显示最紧要的信息，并显示在最显眼的位置上，“抢”下飞行员的眼球，帮助他瞬间做出正确决策。

随着人为因素安全保障研究深入，飞行员座舱系统进入定制化时代，即因地制宜、因人而异地设计座舱信息环境。傅山介绍说，来自不同地区的飞行员，操不同语言、方言，带着不同文化背景，思维方式、行为习惯也不尽相同。因此，空地间交流信息或人机间提示信息时，关键词在句中出现的次序、位置各异，同样的红色字体会带来完全相反的感触，也可能某些图标符号在一国是吉、另一国是凶。因此，飞行员座舱开始为使用者量身定做，充分考虑这些人文细节。

遥控飞机暂不行

纵使种种技术手段帮助飞行员绑上 “安全带”，但飞行员的主观意志依然在飞行中起决定作用。当明知飞行员犯错、并预见灾难性后果时，地面空管人员能否全面“接管”飞机，执行安全操作呢

傅山的答案是否定的。在“9 11”事件后，类似呼声曾一度高涨，但这种空管模式至今仍未实现。他解释说，首先从地面遥控飞机在技术上还不成熟，其次的障碍来自各国各地法规层面，因为地面人员同样也是人为因素之一，在应急状态下由他代为掌控飞机，最终结果仍是未知数，事故认定变得极为复杂。

人无完人，去除人的因素，飞机会变得更安全吗 在现有技术条件下，飞机系统已有能力最大程度地保护乘客安全。如当飞机仰角过大、可能失速坠落时，飞行员如继续拉升角度，飞机系统会自动采取保护措施，限制拉升操作。又如，当飞机系统判断飞行员误操作时，一般不会强制执行反向操作，而是立即提示飞行员，给他“改错”机会和时间，取消或修正先前操作。

备受指责的是，由于自动化驾驶程度提高，国外个别飞行员被发现在飞行途中玩游戏机，甚至因为谈情说爱而飞过了机场。对此，更先进的飞行控制程序也有解决办法――系统将每隔一段时间与飞行员进行交互“对话”，如一时得不到飞行员响应，系统会继续“呼叫”，直到飞行员有效回应。甚至有的飞机在驾驶舱设置隐藏式摄像头，采集飞行员影像，以防他们开小差。